自由平等博愛，and you？

小序
 
｛ 輯一｝　　Liberty 自由
｛ 輯二｝　　Equality 平等
｛ 輯三｝　　Fraternity 博愛
｛ 輯四｝　　and以及這些那些
｛ 輯五｝　　YOU親愛的你
 

序

自由平等博愛，and you？

　　——凌晨三點半
　　我起床寫這篇。

　　先沖了衣索比亞G1 的豆子。位於海拔一九八三公尺，由班可果丁丁處理廠水洗的豆子，我量了十五公克，放入鬼齒的磨豆機中，機器轉動。不擔心家人被我吵醒，只有狗，睡眼惺忪地看著我，家人應該正在夢中吧。

　　用熱水把濾杯中的濾紙淋濕，好讓紙的氣味被帶走。

　　放上磅秤，將磨好的咖啡粉，倒入濾紙中，輕輕拍打，好讓表面接近平整，避免水的碰觸不均勻。

　　用九十二度的熱水，順著時鐘旋轉，注水，緩緩地，倒五十公克的水後，靜置，三十秒，讓二氧化碳的氣體，以氣泡冒出，接著，繼續注水，小心翼翼地繞圈，直到二二五公克，停。在濾杯中咖啡未滴盡前，趕緊拿起，避免咖啡尾段的雜質影響了氣味。

　　我很認真。
　　因為非常在意。
　　因為是生命的事。
　　我前一晚八點就上床睡覺，等著今天起床要寫。
　　我有點緊張，我怕寫不好。
　　不夠好。
　　不夠他們的好。

　　——自由平等博愛

　　我們小時候都背過的三個東西，每個人都知道，每個人都有印象，但說真的，如今，我們有走在自由路上，行在平等街口，還是在博愛路上嗎？

　　當然，這問題，是拿來問自己的，不是拿來質問別人的。

　　做為一個人，我真的活得像個人嗎？

　　像個人的話，應該會關心別人，應該會在意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否公平，有沒有不正義的事，在做每一件事的時候，會去想，

　　我會對別人造成困擾嗎？
　　這對世界是個好的選擇嗎？

　　我的答案，常常是害羞的。

　　但我依舊不害羞地問自己。
　　深怕有一天，自己連該害羞的都不害羞了。

　　那你呢？ 你好嗎？ 你還好嗎？
　　我想起，小時候學英語會話的第一課，How are you?
　　I’m fine, thank you, and you ?

　　我也想關心你，你在哪條路上？
　　在那路上的你，過得如何？

　　——閱讀他人故事的意義

　　我平常大量閱讀小說，因為我認為自己是一個生命經驗匱乏者，所以我需要很靠近別人的生命，好去幫助我理解自己的生命。更別提，我認為創作，很多時候都是在回答這個世界的問題，如果我沒有去靠近這個世界，我又憑什麼可以對這個世界說點什麼？

　　我非常期待跟不同的人有所對話，有時只是莫名其妙地在旁邊偷看、觀看，有時幸運的，有所交會。

　　那幾天，和萱藝新知關懷協會的秀惠媽媽和阿寶媽媽認識閒聊，拜訪了替Story Wear 裁縫樣衣的明珠師姐，和他們聊天，我不是被打開一扇窗，比較像是被打開一扇落地窗。

　　好像過去我對生活的一些理解，或者對生命的想像，在這其中一一被顛覆。

　　譬如秀惠媽媽，說起自己的經歷故事，永遠都是笑口常開的（和我很喜歡的表演者林美秀一樣，她也是永遠笑咪咪的），但秀惠媽媽所談的事情—陪伴腦性麻痺行動不便的兒子、帶不良於行的父親往返醫院洗腎，甚至自己幾年前罹患乳癌—從某些人的角度來看很可能是悲劇。我認為人生的悲喜劇就在於你在不在乎、你在不在意，以及，你用什麼角度觀看。無論你用什麼角度觀看，都是好的，最怕的是你不看，那才是浪費，那才是把自己當作了廢棄物。

　　——詩是最大的叛逆

　　詩是叛逆的，是不願意接受現實的，是控訴的。
　　詩是安心地伸出手，儘管自己的手也在痛，搞不好，接著還會被燙到，卻，還是伸出手。
　　我背叛這世界的規範，好讓他或許好點。
　　也許喃喃，也許批判，也許，只是也許，想一想，還有什麼
　　可能。
　　我可能是海釣場裡的一條魚，張大嘴跟腦麻的孩子說話。

　　我可能是那個想要去高雄旅行，自己串珠珠好賣一條八十元換取旅費的孩子。
　　我可能是那個看著孩子變成橘色連尿液都泛橘的媽媽。
　　我可能是半夜起來睡不去，想著自己做了哪些不光采的事。
　　我可能，我可能，只是個苦惱的傢伙。

　　我很弱。
　　但我真心，希望這詩集是個介質。
　　連接一些心和心的空隙。
　　就像宇宙中星星和星星之間的空間，填滿了黑物質。
　　但說真的，有時那些黑，才讓你看見光。
　　世上沒有黑暗，只有光還沒照的地方。

　　你相信光嗎？
　　我相信。儘管，有時忘記。
　
　　但在瞑目前，我睜開眼。